第〇四三章

    成泛手一松,掌中握着的残枝芍药落地。

    她长吐一口气,心中闷闷重重的,憋得她难受。

    成泛盯着眼前这个状若疯狂,尖声利气的妇人,缓缓开口,“你说的这话,是什么意思?发妻长女指的是谁?”

    老妇哈哈狂笑,手指着皇帝,“你问我是谁?不就是这个烂心烂肝的妻女么?”

    她拢拢头发,缓着声气,“别以为你的手段没有人知晓,我是被你下作逼得要疯,但还远没到痴愚地步!”

    成泛不再做声,眼见与耳闻,有些时候可能都不会作数。

    眼前这位昔日宠妃,现下貌似嘴上胡言,口口声声指责亲子无情无义,谋害妻女。但这话真假如何,成泛心底还有疑问。

    这也并不意味她认为在皇后之死一事上,皇帝全然无辜。

    更何况,这妇人言语中还牵扯上了她,而她,对“下毒”这种字眼敏感不已。

    皇帝不言不语,只是看着自己的生母,摸着扳指,若有所思。

    身后裹着披风的女人柔若无骨地扯扯他的袖子,语气担忧,柔柔唤道:“阿郎,你为我竟做到这种地步……”

    皇帝心神唤回,未应声,只是让一直缀在后面几步远的永年上来,“你先带她下去,就安置在我侧殿。”

    女人一声低呼,急急道:“阿郎,圣人!我不想你一个人在此应对她,也不想自己一个人待在你那边!”

    皇帝眸光沉沉,摆手安慰她,不顾周围还有别人在场,声音里是难得的愉悦,“你忘了我刚才说的么?听话。”

    声音温和,态度却一如既往地强硬。

    成泛在一旁听得几欲作呕,她知道皇帝不是什么端方君子,可这在外面表现出来的,却让她感到不适。

    连带着,她看那蒲柳依依的女子,也觉得十足碍眼。

    皇帝目送那女子的身影远去,回头来正好看见成泛脸上一闪而过的厌恶。

    他毫不在意,没有先去回应那老妇的诘问,却先赞叹了成泛几句。

    “看来这几个月你是长了记性的,我原本还以为,你听到你生母死因有疑之话,要立即爆发出来的。可见,你被锻炼出来了。”

    听到这话,成泛心中更是不快,心底还隐隐有些发寒。

    这是什么父亲啊,这就是一个一点共情之心也没有的人。